□ 曹醉竹
周末回老家，最喜歡的事兒就是到田野里走一走，讓泥土的芳香縈繞鼻梁。
站在村口遠遠望去，鄉間的田野滿眼是蓬勃的生機和收獲的希望，沿著小路向前，路邊人家老舊的磚墻，青色的磚頭已經斑駁的少見原來的顏色，院門半掩著，露出了菜地青綠的一角。絲瓜藤爬滿了墻頭，新鮮的絲瓜正在生長著，等待著主人的采摘，還有一些會被刻意留下，等著表皮枯黃風干脫落以后，露出一根根經絡如同人工編織的一般糾纏在一起，再被摘下用來洗碗。
腳下的小路，最前面一段由一塊塊磚頭鋪成，這片水鄉的地下多是可以燒磚的黏土，從前有一座窯場坐落在路邊，現在已經廢棄，長滿了雜草，成了孩子們玩樂的去處，一群孩子占著高地，另一群從下面吶喊著向上進攻，孩子們帶來的狗也在一旁躍躍欲試，無奈卻被拴在了樹旁，只能汪汪叫著助威。路面的磚和村莊一樣老了，老的缺了棱角，老的大半縮進了泥土，所以踩上去也沒有硌腳的感覺。延伸到河床的斜坡也是由磚頭鋪成的，一塊從前造房子用的樓板一頭架在河床上，一頭架在半條破船上，就成了一個簡易的碼頭，釣魚、洗菜都可以在上面進行。
水田是今天最主要的去處，一格格整齊的水田如同孩子練字用的田字格本，田地里的水位已經不算高了，秧苗已經栽下，經過夏秋的勞作，稻子在抽穗后會開始低垂著頭，過些日子，越來越低，低的要撲進滋養它的田地里、根須里。人們常說稻子是謙遜的，越飽滿就越低著頭，就和“少見世面”似的，看著我們長大的長輩們一樣，帶著最質樸的謙卑對待人和事，卻用最值得驕傲的堅持深愛著自己的家人和腳下的土地。田埂上搭著一塊石板，窄窄的只能過一個人，積年累月記錄著往來的艱辛和汗水，記錄著泥水過膝的生活和豐收時的喜悅。
水田邊照例筑著蓄水同時也可以用來排水的溝，邊角的土地不能浪費，毛豆正是最繁茂的季節，飽滿的豆莢，外面一層絨毛，剝開后把幾粒青豆湊到鼻子邊，這最初最新鮮的清香，好久沒有品味到了。小青菜、芋頭、茄子，不需要刻意區劃整齊地種植，也不需要精心打理，水鄉的土就是這樣的慷慨，撒上一把種子，先是雜亂的出苗，慢慢長成一片，相繼的開花結果，在地上或者地下，努力地生長。
路旁臥著一條彎彎的河，阻隔水草的網橫在中間，積得多了就有人駕著船來清理一遍。早晨的一場大雨讓水面寬了不少，偶爾有一兩條小魚跳出水面，家用的小船拴在河邊，跳上去搖搖晃晃，真是難得的快樂，雖然腳下用來運送農家肥的船，有那么一點淡淡的味道。
再往前的路面是用石子鋪起來的，一群孩子在前面瘋跑著，把石子撿起來使勁丟到水里，撲通撲通濺起水花，一路不知有多少石頭被丟離了許久未挪動的地方，路邊的狗尾巴草被拔下來裝在身后，邊走邊跳。
溫度剛剛好，云層蓋到了天邊，偶有一塊疏漏，在周遭灰白的襯托下，藍的像寶石一樣，野外的風有些大，也帶著絲絲的涼意，剛剛下過雨的路，一個個小小的水坑，心里想踩上去，腳下卻一遍遍跨過，直到回家的路上，還舍不得這難得的和泥土的親近。
（作者單位：江蘇省東臺市人民檢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