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法律系、法學院的第四位系主任、院長,我和中青法學以及各位同學一樣,經歷了成長的喜悅和痛苦,這是我視若珍寶的財富。
你們是以中青法學院名義畢業的第一屆學生。因為各位中青法律人的成長,因為各位老師的努力,法學院終于長大成人。對于你們而言,離開西三環北路25號,似乎是一個特定階段的結束,但是作為中青法學院的第一屆畢業生,你們恰恰被我們視為起點,我們需要繼續成長共同進步。
我真心地希望,從法律系到法學院,不僅僅是一個名稱的改變,而更是內心的成熟和更大的努力。在不同的場合,我有時候仍然會說法律系,而你們有時也會善意地提醒我現在應當稱呼法學院了。事實上,當我說到“法律系”三個字時,我的腦海中所浮現的是從陳升教授、周振想教授和李力教授開始的那個小小集體,那個自由討論、熱愛學術、追求真知的團體,我們因為法律而凝聚在一起。
我知道你們中間有很多人已經不太了解這些教授們,他們或退休或早逝或調離。不過,當我們說到法學院時,不要忘記了曾經脫胎的法律系,不要忘記他們的努力和理想。事實上,我更愿意我們仍然能夠保持法律系時代的內心,對學術對前輩充滿了尊敬和向往,但是也有那么一些小小的野心,并且愿意為這樣小小的野心而付出巨大努力。
在這若干年的中青生活中,每一個中青法律人都會面臨各種各樣的煩惱痛苦,無論事業還是生活,壓力猶如潮水,日復一日源源不斷,甚至令我們深夜無法入睡。但正是這樣的壓力,表明我們深切地認識到自身及他人,并對自我有所期待,表明我們的內心仍然渴望著成長與發展,而這應該是生命的一部分。我愿意我們的每一位中青法律人,包括我的同事們都能夠嶄露頭角,收獲成功,只有如此,中青法學才能因此成長,所以看到各位的懈怠、粗率、不認真,就好像看到自己經常的懶惰和拖拉一樣,深惡痛絕。我在想,既然我們必須做某一件事,為什么不把它做得盡可能完美一些。對于法律人而言,認真、規范是一個最為基本的品質,是底線而不是什么高尚品德。臨別之際,我仍然想要說,希望大家做一個認真的法律人、做一個獨立的法律人、做一個精致的法律人、做一個不斷與時代精神同步的法律人。
不要被別人的批評所壓倒,堅持做你內心的自己。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那么至少在自己的內心,保留一個自己,在夜深人靜無人注視的時候,審視自己的掙扎。有人說,人生就是不斷試錯的過程,可是又有多少時間允許我們去不斷試錯?我們的選擇決定了我們的存在和未來,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會面臨多少選擇,就會面臨多少痛苦。經濟的壓力、疾病的侵襲、感情危機、辦公室政治、進步空間的擠壓、理想的破滅、夢想和現實的碰撞、獨立人格的喪失等等,踏入社會,你們將會遇到層出不窮的困境,很多時候你的親友和老師也無法幫助你,你們必須獨立面對。直面這些痛苦,不被它們所壓垮,審視這些困難,這是成長的重要內容。每一個人都值得被贊頌,但前提是你要做一個勇敢的人,生存并且成長。
你們的大部分人都會去從事與法律相關的職業,或者直接或者間接,即便從事的事業與法律無關,也不要忽略這若干年的法學生活對你們的影響。身為法律人,請像愛護我們的眼睛一樣愛護我們的憲法和法律,并確保它們能夠得到嚴格遵守,這是每一個法律人的責任。無論是律師還是檢察官或者法官,乃至我們普通人,必須了解法治的信仰體系需要我們共同建筑。一個律師毫無地位可言的時代,同樣也是法官毫無價值的時代,更是法律毫無信仰的時代。即使在平常的生活中,也要表現的像一個法律人,嚴肅而真誠地看待身邊的法律事件,不妄加評判,不人云亦云。
要耐得住司法的寂寞和清貧。一個國家當然應該保障那些最為精英的法律人能夠體面而尊嚴地留在法院之中,法官的尊嚴某種意義上也是法律的尊嚴。但是我也知道你們會碰到更為現實的諸如房貸首付、月供等等問題以及更為體面生活的種種欲望。只是無論如何也要知道,你們始終處于法律的監督之下。在不斷遭遇司法人員流失的新聞時,如果你一旦確定了自己的抉擇,就要一直堅信自己的選擇,堅持自己的理想,而不必隨波逐流,要相信你的一舉一動也屬于整個的法治洪流,對我們的生活產生著巨大的、富有意義的影響。
中青校園中最為美麗的風景之一就是那突然盛開的玉蘭花。毛茸茸的花蕾在冬季就一直孕育著,它不畏嚴寒鼓足了勁,只為在那最美的季節燦爛地盛開。你們就是我們心中最美的花朵,今天就是你們盛開的季節,明天你們必將碩果累累。
(作者為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