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學,大家好!作為教師代表,需要我講的“正經話”其實只有兩句。第一句,歡迎大家到中國人民大學來學習。第二句,祝愿大家在這里學習順利,生活愉快。——此處可以有掌聲。
“正經話”講完了。不過,我費挺大勁兒到臺上來,也不能就講這么兩句話,那我就再講幾句“不太正經”的話。
從何談起?就從我的名字談起吧。古人說,名言志。我叫何家弘。“何”是“可人——何”;“家”是法學家的“家”;“弘”是弘揚的“弘”。把我的名字反串在一起,就是“弘揚法學家精神的可人”——可愛之人。我覺得,這種解讀既符合我的身份,也符合我的志向。挺好的!但是我發現,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叫我名字的時候,似乎不會想到這些深刻的涵義。也許,人們第一次看到我的名字的時候,還會有些感覺,覺得這個名字挺有意思。但是,叫多了,叫俗了,誰還會想到這位是“弘揚法學家精神的可人”?于是,叫“何家弘”就跟叫“一二三”一樣,它就是一個單純的語音符號。
再說我們學校的名字——中國人民大學。多好的名字!不過,這個名字叫多了,叫俗了,人們也就沒有什么感覺了。而且,有時候還會讓人感到困惑,特別是外國人。記得大約二十年前,我在美國留學的時候,經常要自我介紹——我來自中國人民大學。那時候,我們學校用的英文名稱還是the People’s University of China。有一次,一個美國朋友問我:How many people’s universities are there in China?開始,我一愣,后來才明白,他誤會了,他把我們的人民大學當成了美國的那種community college 或者people’s college,一些層次比較低的社區學院。我趕緊對他說,在中國只有一所人民大學,而且,中國人民大學是中國最好的大學。我還解釋說,在中國,什么東西一叫“人民”的,那不是最好的,就是最重要的。例如,我們的政府叫“人民政府”,我們的法院叫“人民法院”,我們的檢察院叫“人民檢察院”,我們的軍隊叫“人民解放軍”;在中國,最重要的銀行是“人民銀行”,最重要的開會場所叫“人民大會堂”;就說那個人人都喜歡、人人都想要、而且是越多越好的東西——money,我們叫“人民幣”。因此,就名稱來說,中國人民大學就應該是中國最好的大學!
后來,我們學校改名了——當然,中文名稱沒有改,改的是英文翻譯,我們不再叫the People’s University of China,改叫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后來,又有一個美國教授——我們是初次見面,他看著我的名片,問我:What is Renmin? What does it mean?我回答說,Renmin means the people。他說,OK, I know People, but in English, Renmin means nothing——人民是毫無意義的!大概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的這句話一下子觸動了我的某一根神經。我忽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Renmin means nothing——人民是毫無疑義的!在我們國家,雖然我們經常說“人民”,雖然我們說這是人民的,那也是人民的,但是我們有多少人還真正記得“人民”這兩個字的含義呢?特別是一些政府官員,雖然他們經常說自己是“人民公仆”,但是恐怕早已忘記這幾個字的真正含義!對他們來說,“人民”真的是 means nothing!然而,人民是不能被忘記的。我由衷地希望,通過我們的共同努力,我們能夠把我們的校園建成真正屬于人民的“高尚社區”,把我們的學校建成名副其實的中國人民大學!
最后,我還有幾句“很不正經”的話——但是心里話——與各位同學分享——
我需要一個信仰,以使我不再彷徨;
從天下大同到共產主義,
從極樂世界到幸福天堂;
一樣的美廬廣廈,一樣的金碧輝煌;
滿懷期盼望夕陽,卻只見斷壁殘墻。
我需要一個信仰,以使我走向高尚;
從圖騰幻化到神明凡像,
從深山古寺到鬧市圣堂;
一樣的五體投地,一樣的心靈閃光;
無須神圣與偉大,純真和美共善良。
真的,我需要一個信仰。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