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正來先生去世已經過去半年多的時間了。我是正來學堂的常客,雖然從不發言,卻幾乎每天都會登陸,瀏覽一些感興趣的文章。半年之前的那天,卻實在是不同,不同的,讓人的心都仿佛在被揉擠。學堂整個界面都是灰色的,記得上一次見到這種灰色網頁還是零八年汶川地震的時候,這次,是中國學界的地震——正來先生走了。
因著本科是理工專業的緣故,我是到了碩士階段才開始接觸理論法學方面的東西。自然,不可避免的與正來先生譯的博登海默《法理學:法律方法與法律哲學》相遇。書的內容因為自身知識儲備的有限難免囫圇吞棗,只留下些甚為模糊的印象。但是那篇再版的譯序對我的影響,卻一直持續到現在。一篇絕大部分篇幅都在提出問題的序,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在學問的研究中問題的重要性,第一次開始模糊的去觸碰所謂的問題意識。也是因為結尾處的一小段引用,讓我知道了另外一個名字——福柯。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利用網絡去搜索一切有關正來先生的文字和視頻,于是遇到了正來學堂。除了書籍,又有了在講座視頻中體會思想魅力的機會。先生說過:“學問是養出來的,就像呼吸一樣,每天都要接觸,今天是不可能把明天的空氣都吸完的”。先生還說過:“做學問要講究氣象,要追比圣賢”。漸漸地,一個已經眼看而立之年卻僅僅是剛剛接觸人文學科的愣頭青,就這么堅定了要一輩子跟學術糾纏到底的決心。
我從未見過鄧先生。先生也一定不知道在某個角落還有這樣一個深受他影響的后輩。但是我想,先生一定知道,他注定是會影響到很多人的。注定會在這些人的思想上留下他的印記。在剛剛得知先生去世消息的時候,也曾想過要寫一點東西,來紀念這位對我在思想上巨大幫助在人生志向上產生重大影響的學者。只是,寫作的沖動和寫作的能力卻一直是兩碼事。看了網上那么多懷念先生的文章,愈是更多的了解先生,愈是為先生過早的離去感到惋惜,也愈是對寫一點自己的懷念而惶恐不安,畢竟我并不了解先生的生活,先生的學術也不敢說有多少是我真的理解了的。我沒有那些作者那般幸運,能一睹先生的風采,只是通過一本本的著作,努力去了解思想世界里的先生和先生的思想世界,以此來滋養自己的精神世界,追逐著屬于自己的學術夢想。
毫無意外的,瑣碎生活造就的巨大洪流裹挾著平凡的自己,一推就是半年多。整理書柜時再次翻看先生翻譯的《政治學說史》,寫點東西的念頭又開始蠢蠢欲動。于是有了上面的這些文字。在這個被代表還時有發生的時代里,我不想代表誰。只想說說,一個曾經受過正來先生學術影響的普通后輩心里的一些感懷。先生走了,先生的思想還在。我沒有見過先生,但是有些人就是這樣:他離你很遠,卻離你的精神很近。就像雨后穿過烏云縫隙的陽光:有力,卻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