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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叟:十年兄弟今訣別,世間再無李紹章
發布日期:2013-07-09  來源:法律博客網  作者:野 叟

雖然預感這一刻終將到來,但當紹全的電話打來時,還是在震慟中無語凝噎。7月2日晚上6時21分,飽受病痛折磨的紹章永遠離開了我們,離開了這個充滿他的喜怒哀樂和愛恨情仇的世界。7月3日下午,在諸多親友的淚眼中,紹章帶著他的《法治遺書》(未出版的書稿)化作一縷青煙乘鶴西游,踏上了歸去天堂的路。送走紹章,在難以排解的悲愁心緒中,回想這些年往事的點點滴滴,聽任淚水迷蒙雙眼,悲傷如潮水般襲來。

從2004年初識紹章,至今已有十個年頭了。作為沂蒙老鄉(沂源在上世紀90年代前屬于臨沂,后劃歸淄博)的我們在野馬浜第一次見面,即一見如故,交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他雖在博客上個性張揚,常常會針砭時弊,為不平之事竭力鼓呼,但在和朋友相處時卻溫和平實,至情至性,甚至有些靦腆,十分容易相處。而彼此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看法和觀點常常驚人一致,更是常有戚戚之感,遂成為莫逆之交,引為知己,在接下來的歲月里結下了深厚的兄弟之誼。通過紹章,也結交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常一起坐而論道,推杯換盞,似乎總有聊不完的話題,談不盡的故事。在觥籌交錯中,臧否時事,縱橫捭闔,委實人生一大快事。那一段充滿激情的歲月,永遠的銘刻在了記憶中。

紹章的才華讓人欽佩和激賞。在網絡世界,他是著名的土生阿耿,嫉惡如仇的他執拗而又狂放,絕不會在論戰中妥協和放棄。在學校的課堂上,紹章以其深厚的法學功底和天賜的演講口才,完全已駕輕就熟,深受學生喜愛。學校第一次評選教學示范崗,他就榮膺榜首。在名家紛紜、競爭激烈的萬國司考講臺上,他以自己扎實的功力和洋溢的激情,獲得了廣泛的贊譽。從不投稿,光靠約稿的他在前些年學校優秀科研獎的評選中仍脫穎而出,輕松超越諸多教授。但肆意揮霍和透支身體的紹章也為此付出了犧牲健康的沉重代價。

2008年的初夏,在一次聚會中,偶然發現他脖子后面巨大的淋巴結,聯想其多次流鼻血的經歷,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遂多次勸說他去醫院檢查。他口頭答應,卻絲毫不以為意,仍沉湎在他的博客世界里快意恩仇,有時連續幾夜不眠。十月,眼見他的淋巴結越來越大,已有雞蛋大小,在我們強烈的要求下,他才去醫院檢查。當時是我愛人去醫院幫他領取的化驗單,結果如晴天霹靂,紹章患鼻咽癌已至晚期。以為即將失去來到上海后我們的這個最好的兄弟和朋友,那天借酒澆愁,酩酊大醉,在打給進德的電話中,我嚎啕大哭。平靜下來后,告訴紹章這一結果,他有些深感運氣不好的沮喪,但言語之間表現非常的平靜。接下來的10多次化療和50多次放療,他都神情自若,泰然處之。其中的痛苦和磨難,從來不去訴說,在博客和微博中也從未有對自己病情的描述,而是抓緊了對自己“三戒”書稿的整理。

考上北大休學一年后的一段時期,他恢復的不錯,包括在北大讀書的第一年,他用基本上全優的成績修完學分,讓我們都看到了他痊愈的希望,并鼓勵他堅持良好的生活習慣,每日都吃早餐,堅持鍛煉,只要滿5年就沒有問題了。他也深以為然,但此后的他仍舊不能放棄熬夜和抽煙,尤其是往返多次濟南吃了幾個月的中藥后,身體狀況再次惡化。去年夏天的一次檢查中,發現癌細胞已經轉移至全身,包括骨盆。此后,紹章經常被病痛折磨地徹夜難眠!為便于家人照顧,去年10月學校為他解決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紹章的母親來到上海一直照顧著他。6月1日,紹章肩膀上的巨大腫瘤破裂噴泄,足足接了半盆。當時他發來短信,說原本不能動的胳膊現在能動了,這無疑給我們帶來一絲希望,以為這是在排毒。但沒想到,自此之后,紹章病情不斷惡化,但他堅持不去醫院,不用嗎啡,只用普通的止疼藥和病魔進行著頑強的抵抗。6月17日開始,他左耳吃飯時劇烈疼痛,導致無法咀嚼,只能喝點稀飯,學校醫務室為他輸了幾天的吊瓶,但效果不大。6月19日,短信給我稱準備再出版一本《法治遺書》,并已委托學校幾位老師幫助整理,我回復短信安慰他病情好時可以再出一本姊妹篇《憲政挽歌》。6月28日的下午,和學校醫務室張醫生、潘醫生一起過去他住處看他的時候,他的表達已有些含混,但還是不停地向學校對他的關照表示著感謝,讓人心酸不已。

7月1日早上,手機剛一開機,短信聲此起彼伏,居然有24個紹全打來的未接電話的提醒。心頭一顫,知道肯定不好,打過去時,紹全告知紹章狀態很差,已經在中山醫院青浦分院的急診室里了,驅車立即趕往醫院,紹章當時呼吸急促,血壓很低,已經深度昏迷。中午紹全打來電話,說紹章已經清醒,感覺應無大礙。第二天因外出開會,本欲在次日一早再去探望,沒想竟成永別!沒有在最后一面說上最后的一句話,成為終生的遺憾!在當晚趕往醫院的路上,不由痛哭失聲!

手機里保存著和紹章往來的幾百條短信,為曾經因手機容量不夠而刪掉的短信而后悔不已。6月27日下午2:51,紹章發來短信:“老G生日快樂!”每年我的生日都會收到他的祝福,沒想到這是最后一次!而這六個字,是他在生命僅剩五天時間,且渾身褥瘡手指僵硬的狀況下發出的,這是何等醇厚的一種兄弟之情啊!每念及此,心生無限痛楚!

生命中的兄弟,要用一生去懷念。紹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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