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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悼吳江同志
發(fā)布日期:2013-01-17  來源:文匯讀書周刊  作者:俞可平

這才是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悼吳江同志

吳江先生與本文作者合影(2012年1月17日攝于冷石齋)

2012年11月13日中午十二時四十分,資深理論家吳江同志以九十五歲高齡駕鶴歸西,按他浙江諸暨老家的算法,他應當是九十六歲了。他仙逝前三天我去人民醫(yī)院看望他,那時吳老已經(jīng)不能說話了,但腦子仍然清醒,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努力想跟我說些什么。他已經(jīng)為這片土地和這個世界付出了太多太多,2012年初他剛奔九十六歲時,還親自審校出版了生前最后一本著作《吳江別集》。我實在不忍心讓他再付出更多,于是便說:“吳老您不要說話了,我說給您聽。”我將最近國內(nèi)外發(fā)生的一些重大事情簡要地告訴了他,并對他說第二天我要去迪拜。我相信那時我們彼此都已經(jīng)明白,這將是我們的訣別。


  當我在迪拜接到家英兄告知吳老逝世的噩耗時,雖然并不感到意外,但內(nèi)心仍然震撼無比。吳老是我為數(shù)不多的忘年交之一,我的這些忘年交多半都是年輕時懷抱救國救民的崇高理想投身革命事業(yè),雖一生坎坷但依然不停地追求真理。他們品行高潔,一身正氣,人格獨立,思想深刻,并在各自的領域都曾對黨和國家做出過重要的貢獻。這些忘年交在近些年中一個一個離我而去,現(xiàn)在吳老也走了,他的仙逝給我一種莫名的惆悵。吳老的逝去帶走了一個時代,一個中國老一輩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的時代。


  在我的心目中,吳老是一位真正的中國馬克思主義者。


  “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已經(jīng)被弄得面目全非了。對于今天的許多年輕人來說,“馬克思主義者”并不是一個什么令人贊賞的稱號。相反,不少人對某些“馬克思主義者”心生厭惡,唯恐躲之不及。但對于許多像吳江這樣的老一輩共產(chǎn)黨人來說,“馬克思主義者”是一個崇高的名稱。依照中共黨內(nèi)的慣例,“杰出的”或“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只能屬于黨的領袖,其他人則多自稱“馬克思主義者”。針對“馬克思主義者”稱號的濫用,吳老曾專門著文不無謙虛地說,他自己至多是一個“馬克思主義信奉者或馬克思主義研究者”。不過,我還是要說,吳老算得上是一位在中國土地上成長的典型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和思想家,一名創(chuàng)造性的中國化馬克思主義者。


  吳老沒有上過大學,不是科班出身的學者。1938年,他以一名文學青年的身份投奔延安,并在1939年進入魯藝的“文學研究班”學習。但進入解放區(qū)后,他的興趣逐漸從文學轉向理論。解放后,吳老開始系統(tǒng)研究理論問題,特別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問題。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吳老曾任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主任,并長期擔任《紅旗》雜志的專職編委。從那時起,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成為他畢生的職業(yè)和事業(yè)。他一生中有近二十種著作,其中最重要的著作,都與馬克思主義相關。例如,他晚年十分用心的《社會主義前途與馬克思主義的命運》和《馬克思主義是一門大史學》兩書,都是深入研究馬克思主義的專著。吳老是帶著堅定的信仰去研究馬克思主義的,他始終相信,在迄今人類的眾多思想體系中,馬克思主義是最科學的理論。進入二十一世紀后,英國BBC廣播公司有一個“千年思想家”問卷調(diào)查,馬克思被評為“千年最有影響的思想家”。當吳老知道這個消息時,真可謂欣喜若狂。他先是求證這一消息的真實性,然后便廣為引用和傳播這一消息。他試圖以此來證明馬克思主義沒有過時,并希望有更多的年輕人信奉馬克思主義。他的《馬克思主義是一門大史學》一書的副標題,就叫作“和青年朋友討論馬克思主義”。盡管這樣的“青年朋友”似乎并不多,但他仍不放過任何可能的機會,鼓勵年輕人重視馬克思主義研究。


  在我接觸過的形形色色“馬克思主義者”中,像吳老這樣信仰執(zhí)著、激情滿懷、研究精湛者真是鳳毛麟角。很多人雖然將“馬克思主義”掛在嘴上,但看得出這些所謂的“馬克思主義者”既無信仰也無研究,只是將其當做謀取功名的手段而已。然而,現(xiàn)實政治常常是如此的無情和吊詭:吳老這樣一位終其一生信奉并研究馬克思主義的中共資深理論家,他的若干著作,竟然難以在中國大陸出版,或者在發(fā)表后因某些權威和領導的干預而要求“停止發(fā)行”。也許是對現(xiàn)實政治太了解了,每當遇到這樣的情況,吳老自己倒反而沒有什么激烈的反應。而我則每每無比憤懣:怎么能如此對待這樣一位富有創(chuàng)見的資深理論家?激憤之下,我常常自告奮勇地要求出版吳老的“敏感”作品。吳老一生最重要的著述編為 《吳江文稿》三卷,就是我直接負責策劃和出版的,這是我近年深感欣慰的事情之一。


  科學與信仰通常難以調(diào)和,但吳老力圖將科學與信仰融合于馬克思主義之中。他信仰馬克思主義,但不迷信馬克思主義教條。他的馬克思主義是鮮活的和現(xiàn)實的。他自己曾經(jīng)是教條馬克思主義的信奉者和受害者,晚年則致力于破除教條馬克思主義的流毒。他反思馬克思主義所獲得的新認識便是:“如果不恢復作為一門人類社會發(fā)展史學的馬克思主義本來面目,研究馬克思主義不采取歷史的科學的態(tài)度,相反地采取教旨式的引經(jīng)據(jù)典的教條主義態(tài)度,則馬克思主義將喪失其自身的品格而不成其為科學或科學方法論。”本著這種科學態(tài)度,他提出了許多在“正統(tǒng)”馬克思主義看來頗為“離經(jīng)叛道”的重要觀點。例如,他將馬克思的思想與列寧的理論區(qū)別開來,認為列寧的許多觀點離開了馬克思,斯大林則進一步離開了列寧。到了中國,我們所接受的其實許多是斯大林主義的東西,而不是原來意義的馬克思主義。他堅信“自由人的聯(lián)合體”才是馬克思所設想的共產(chǎn)主義的真諦,因此,自由是社會主義不可或缺的要素。據(jù)此,他還提出了“自由社會主義”的重要概念,以區(qū)別于“蘇式社會主義”和“民主社會主義”。


  吳老從小追求進步事業(yè),懷抱救國救民理想。他十九歲參加了中國共產(chǎn)黨,從1937年參加中共直至1990年離休,吳老親身參與了五十多年的中共政治生活,加上“離而不休”的晚年,其政治生涯長達六七十年。在相當一段時間中,他作為中共高層的重要筆桿子身處政治漩渦的核心地帶,正如他的自傳書名所稱,這真是《政治滄桑六十年》!在六十多年的政治生涯中,他為中共理論事業(yè)做出過許多重要貢獻,其中彪炳史冊的首屬直接推動和參與了作為改革開放前奏曲的思想解放運動和理論界的撥亂反正,特別是真理標準大討論。1977年,吳老調(diào)任中央黨校理論研究室主任,并創(chuàng)辦思想解放的旗幟性刊物《理論動態(tài)》,是胡耀邦同志當時的主要理論助手。他是最早質疑“繼續(xù)革命理論”和討論真理標準問題的理論工作者之一,也是1978年《光明日報》那篇影響深遠的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文章的最終定稿者。真理標準大討論和思想解放運動,直接導致了使中華民族迅速崛起的改革開放時代的到來。吳老常說,能有這一重大事功,此生足矣!也許是太看重對社會進步的貢獻了,吳老對自己的不幸遭遇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在那場思想解放運動后不久,便發(fā)生了“反自由化”和“清除精神污染”運動,吳老的命運也急轉直下。1982年,胡耀邦辭去中央黨校校長,繼任的黨校主要領導立刻責令吳老離開中央黨校。甚至在離開黨校后的1983年,吳老仍被當作“精神污染”的“重點清查對象”。2008年,中央有關部門在人民大會堂召開了隆重的大會,專門紀念真理標準大討論三十周年。包括我本人在內(nèi)的許多理論界人士參加了會議,我尋遍會場每個角落,沒有發(fā)現(xiàn)吳老的蹤影。事后我一直不敢當面問吳老:是他一貫的淡泊名利不喜歡參加此類會議,還是他壓根就沒有受到相關部門的邀請?


  馬克思是大學問家,他的思想之所以影響如此深遠,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善于吸取人類文明的最新成果,馬克思的思想沒有離開人類文明的大道。馬克思與現(xiàn)在國內(nèi)的許多“馬克思主義專家”不同,他有廣博而深厚的哲學、經(jīng)濟學、歷史學、政治學和社會學知識。國內(nèi)的某些“馬克思主義專家”似乎并不需要這些知識,他們自成體系,仿佛是真理的化身,拿著棍棒和帽子,高高在上地評判著誰誰是“馬克思主義者”,誰誰的觀點不是“馬克思主義”的。吳老對這種現(xiàn)象深惡痛極,他認為這些人和事都是在敗壞馬克思主義事業(yè)。他自己在離休后還如饑似渴地學習哲學社會科學的最新知識,大量地閱讀哲學、歷史學、政治學和社會學的書籍,對全球化和信息化的趨勢了然于心。七十歲之后,他還專門研究起中國傳統(tǒng)文化來,發(fā)表了多篇研究成果,結集出版了《文史雜論》。吳老是一位博學的馬克思主義者。

吳老追隨馬克思主義,歸根到底還是為了實現(xiàn)他少年時代的夢想,即中國社會的進步和中華民族的復興。吳老秉承中國士大夫經(jīng)世致用的傳統(tǒng),他的馬克思主義從來不是書齋式的清談,而具有強烈的現(xiàn)實關懷和實踐取向。不說離休前他全身心地投入現(xiàn)實政治,即使在離休“賦閑”后,社會上大大小小的熱點問題幾乎都在他的視野之中。他為民主法治吶喊,為文化復興獻策,為“西部開發(fā)”倡言,為“居家養(yǎng)老”叫好;他批判封建專制的遺毒,警示官員腐敗的危害,擔憂集中專權的惡果;他關注“三農(nóng)”問題、民營企業(yè)和老齡問題,反對大學的行政化,討論人的“死亡體驗”;他還積極參與“中國模式”和“普世價值”的討論。在個別問題上我與他的觀點不一,例如我曾面陳關于“普世價值”的不同看法。吳老不見得接受我的意見,但也不以為忤。他始終直面問題,不尚空談,表現(xiàn)出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他說,“套話空話最煩人,此等古訓宜常讀”。吳老是一位實踐的馬克思主義者。


  吳老興趣廣泛,除了讀書研究外,他還有許多雅趣,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作詩和集石。他的詩氣勢磅礴,富有哲理和政治色彩。例如,談到自己的胸懷和未竟之業(yè),他有詩曰:“積案文稿心安在?一支破筆難清塵”,“馬列真理何處尋,是非功過賴爭鳴。紅場霸業(yè)煙飛去,今日滿朝說創(chuàng)新”。為紀念改革開放三十年,他作詩說:“改革奇功日日新,人稱盛世已來臨。蜿蜒方陣游龍步,知否民間兩極分?”在九十五歲時,他回顧自己的政治經(jīng)歷,用一首長詩來抒發(fā)自己的感懷,其中有云:“革命之路不平坦,是非難分禍稱福。真理在握唯一人,萬歲腳下皆奴仆”,“千年古國改非易,封建幽靈深潛伏。民主之路不暢通,改善民生力不足”,“但愿日日聽潮聲,不愿夜夜聞鬼哭”。


  吳老晚年酷愛石藝,收藏了各色奇石。他非常細致,對每一塊藏石,都親自做了詳細的記載,說明它的來歷和品質。有一年我去雅典,在衛(wèi)城腳下揀了個漂亮的蛋石,送給吳老。我說,這塊石頭上很可能留著蘇格拉底、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的足跡。他居然鄭重其事地做了托架,擺放在那些名貴石頭中間。我知道,他珍惜的不是這塊小石頭,而是我的這份情意以及對古希臘先哲的思念。他把自己的書房稱為“冷石齋”,這生動地反映了吳老自己的個性:冷靜、堅強、質樸。


  吳老這一代延安時期的老革命,經(jīng)歷了這么多腥風血雨的政治運動,沒有人能夠逃脫坎坷的命運。但吳老始終是一個豁達的樂觀主義者。他獨立的人格、剛直的品性,使他不宜在官場從政,他便順勢投身理論研究,樂在其中。他雖無權勢,但以其強大的理論功力助推思想解放和改革開放,功載歷史。他從不奴顏婢膝,不為官和利所動,在思想的海洋中自由暢行,冷觀世間百態(tài)。他健康長壽,兒孫滿堂,家庭幸福,享盡天倫之樂。這樣的“馬克思主義者”,誰不景仰?


  2013年元旦于方圓閣

來源:文匯讀書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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