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2013年1月17日開通了微博,目的很單一,只是為了關注另一個微博“鄧正來2013”;可是我們的鄧老師在1月24日晨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像彗星一樣拖著長長的彗尾飛向了無際的星空!
短暫的“七天”,就好像聆聽了鄧老師的最后一課,只是這次課不是直接關乎學術,而是關乎人生,他告訴我們如何從容面對生死、如何踐行向死而生。“七天”曾經是鄧老師在吉林大學給學生們上課的小周期,記得課程安排最緊密的那段時間,鄧老師基本上會每個月從北京來長春給學生們上課一周左右,課程的密集度和強度是一般老師授課所不能相比的;我們這些學生就像一群懶散的小馬駒兒,鄧老師就像一個策馬揚鞭的牧馬人,我們叫苦不迭,他卻表現出一副嚴師的冷峻無情,間或我還能感受到他在偷偷地壞笑。我多想再聽到他的吆喝聲和見到他偷偷地壞笑,可這一切都只能到我的記憶中去尋找了……鄧老師自2003年加盟吉林大學以后,開設了兩個“獨門”課程,即“原典精讀”和“小南湖讀書”。之所以稱之為“獨門”課程,首先是因為這樣的課程是以前吉林大學不曾有過的設置,甚至國內其他高校也不多見吧;更是因為開設這樣的課程不是一般老師所能駕馭的,以鄧老師的西學積累使他能夠對這兩門課的掌控駕輕就熟。關于這兩門課程,之前已在別處有過詳細介紹,我在這里只想概括的說:“原典精讀”這門課,通過“比慢”與“較真”有助于培養我讀懂外文文獻并進行高質量學術翻譯的基本功,更有助于培養我把握西方學術脈絡和提出理論問題、進行理論論證的能力。至于“小南湖讀書”這門課,為我提供了接觸法學以外其他社會科學領域的機會,使我在改善知識結構和培養以“問題”為中心的研究方式方面有很大幫助。這兩門課還有一個共同的指向,那就是培養批判的學術品格。特別是在2004年,鄧老師指導閱讀了很多有關知識社會學的讀本;正如鄧老師所言:一旦接觸到了知識社會學,那么所謂的權威和真理都將面臨質疑和挑戰。知識增量和學術推進都有賴于理論的前提批判,喪失了批判品格則一切無從談起。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鄧老師突出的批判品格加重了他“爭議性人物”的特質,但是從吉林大學學生所接受到的學術訓練判定他作為一個“好老師”的形象是無甚爭議的。
“七天”——一個星期,如果這成了一個工作周期,那么鄧老師給自己留下的休息時間又在哪里呢?也許他根本不需要休息。鄧老師2003年至2008年在吉林大學工作期間,始終呈現給學生一個精神飽滿、對教學和學術充滿激情的師者和學者形象,一個不知疲倦的人。自從他2008年調往復旦大學工作以后,我就甚少見到他了,間接聽說他比在吉林大學工作的時候增加了很多了教學以外的繁雜工作,想是這些教學以外的事務傷害了他的身體。我多么懷念那個單純從事教學和科研的鄧老師,懷念我們朝夕相處的那五年!如果說他的后五年誤入歧途,那么我只想念著他之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