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上午,廣州正在進行防空演習,屋外喇叭“嗚嗚”的響著警報聲,心頭不由一緊。這時,手機響起,常師兄低沉地告訴了我江老師不幸離去的消息。霎時,眼睛濕潤了。
記得兩個月前去北京看望先生,那是畢業后第一次過去,老人家很高興,神采奕奕,暢談古今。臨別時,您還答應我會保重身體,相約明年再見的。熟料,這一別,竟成永訣……一直以來,先生對我就像家人一樣,關愛有加,真的不忍與先生離別,腦海里不斷的浮現著和先生在一起的時光,一幕又一幕,是那么的清晰。
先生是學界巨擎,著述和影響早已朝野皆知,盡管年事已高,但先生思想敏銳,時常被邀請去參與立法討論。在一次民訴法修改討論會上,先生重申我國的證明責任不能完全照搬外國的那一套,包青天、海青天都會把案子查得清清楚楚,我們新中國的法官,也應該有使命感,不能把責任都推給當事人。先生一席話振聾發聵,又正氣凌然,獲得滿堂的掌聲。會后,先生跟我們說,“葫蘆僧判葫蘆案”不僅損害當事人利益,更是對司法體制的傷害,多研究研究證明責任是很有用的,并對小崔在這方面的論文選題寄予了厚望。先生就是帶著這樣的社會責任感來指導我們學習的。
我們在校的時候,先生都八十高齡了,但還堅持給我們博士生講民訴法學的前沿問題。先生講課時,準備的資料非常豐富,通常會分門別類、整整齊齊的貼在白紙上,遇到我們不解的問題時,也會從厚厚的材料中抽出剪報,從具體事例出發娓娓道來,四兩撥千斤,讓我們滿載而歸。而且,先生從不懈怠,時時更新課程內容,去年開過的同一門課,今年再開時,內容已完全不同,而且十分精彩,所以江老師上課,有時候我們專業三個年級的博士都會來聽,可謂是人氣很足的實力派教授。
先生古道熱腸,一直被稱為學界的大俠,對有困難的學生總會施以援手。2010年我的導師陳桂明老師身患重病之時,正值我們論文開題和寫作的關鍵時期。我當時心里沒底,先生很是著急,并沒有門第之見,而是在開題報告后讓小崔帶我去家里長談論文事宜,后來又多次對我的論文題目、結構和內容都給予了詳盡的指導,盡心盡力,讓我的論文得以順利完成。先生做這一切,不圖名,不圖利。我誠摯的感謝先生時,先生呵呵一笑,說:都是我們法學院的學生,用不著講究這么多。真是大愛無痕!
這幾天,我時時憶起:多少次,在先生家里,師母關心我的生活起居時,先生則在一旁樂呵呵看著我們,借機抽兩口煙,滿臉幸福。不管有多么的不舍,這樣的幸福場景只能是永遠的刻在我心里。恩師,千古!
弟子黃旭東泣上
2012年9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