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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母慈父與我的成長
發布日期:2009-12-08  來源:互聯網  作者:范忠信

在過去五十年的人生里,對我影響最大的,就是父母;特別是母親。

傳統中國社會的家教,對子女而言,一般是“嚴父慈母”制:嚴厲的父親,慈祥的母親。嚴父如同刑法威懾,慈母如同道德教化;一個雷霆萬鈞,一個春風化雨。他們的關系,正如傳統中國國家政治的 “德主刑輔”、“恩威并濟”、“禮刑并用”、“寬猛相濟”一樣。中國政治的這個原理,在我家里體現得很突出,只不過父母的角色互換了一下而已。在我家,實行的是“嚴母慈父”制。如果慈父代表德教,嚴母代表刑罰的話,那么我的家里就是典型的“德主刑輔”體制。在過去幾十年的人生里,我感受到的正是這種“德主刑輔”的家教。在我的人生成長歷程中,對我影響最大的,還是嚴母的力量,是刑罰的力量。所以,我在本文里,把“嚴母”置于“慈父”之前。

(一)

198768日,在中國政法大學研究生院,我手捧著題為《中國古代法律與道德關系論的反思》的碩士學位論文,懷揣著導師楊鶴皋先生的叮嚀鼓勵,接受答辯委員會的審查。在我的碩士論文的扉頁,我寫的獻詞是:

謹以此著獻給我的母親-------一個平凡的勞動婦女,一個真正的共產黨員。

在那到處“鶯歌燕舞”的時代,她教我認識了數十種可以充饑的野菜;在開放改革的偉大時代開始之際,她把我送進了文化大觀園。

她向往一個人人都是白求恩、張思德的世界-----那是一個無需法律的世界。可是,中國現在格外需要的是法律進而法治(道德次之)------竟是他兒子的宣言!

寫好碩士論文,我第一個想到要獻給母親。因為母親對我的影響太大了:沒有她的教育風格,就沒有我的人生性格。

199110月,我參加了臺灣《中央日報》舉辦的第二屆“重建師生倫理”征文比賽,在參賽的400多篇海內外應征文章中,我被評為社會組第二名,獲得了獎牌和獎金。在那篇題為《文明的薪傳》的散文中,我有一段話專門講到小時候父母親對我進行的“師生倫理”教育:

我上小學第一天的事,今生今世恐怕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傍晚,我從學校回到家里,母親正在窗前踩著縫紉機為我補衣服。一進門,我興高采烈地告訴母親:“我的老師很矮很小,這么小的老師我不怕,我打得贏他!”話音未落,母親順手抄起那長長的竹尺向我打來。不一會兒功夫,我的屁股上大約就挨了十幾下。深夜,母親撫摸著我屁股上的一道道青痕,輕言細語地說:“老師身材再矮小,他也是你的老師。你要恭恭敬敬!他有文化,他教你知識。現在是新社會,沒有文化就是瞎子!有文化才能做個有用的人,不然就是廢物!今天打你就是要你一輩子記住:敬重老師就是敬重文化!”

是夜,我那念過四年私塾的父親,也跟我講了一大通道理。當時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至今卻還記得特別清楚。父親說:昔日的圣賢們講過,“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上等之人,不教成人;中等之人,教育成人;下等之人,教不成人”。你既非“生而知之”、“不教成人”之人,那么就要好好學習,就要受教育,就要尊敬老師,就要跟老師學習人倫日用、科學知識。不好學習、不敬老師的人,就好比一頭牛、一頭豬,只知道吃喝睡覺,那就不能叫人!父親還跟我講了“師者傳道授業解惑”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父親說這些話時的動氣的情形,至今仍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中。自那以后,二十多年來,自小學、中學、大學至研究生院,我對老師們一直懷著對知識或文明一樣的真誠的尊敬[1]

這篇給我惹了點小麻煩的散文,其實主要是寫給父母親的。“師生倫理”是父母教我的第一層倫理。在還沒有怎么教我“父子倫理”之前,就如此讓我領教師生倫理。我父母親就是師生倫理的最好護衛者。記得那時,當我們在學校犯錯誤時,父母總是授權老師:“幫我打!教不醒就打!打就是愛護,我感謝你!”這絕對不是說反話,因為有時我在學校調皮搗蛋做壞事,被老師體罰后,回到家里如果告訴母親,母親會再將我痛打一頓,然后第二天趕到學校向老師賠禮,并給老師送去一兩斤西瓜子、黃花或花生作為謝儀。那絕對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因為母親認為,老師的懲戒,是在她自己鞭長莫及的時候,老師代替自己阻止了孩子犯更大的錯誤。他總是說,老師的心和父母的心是一樣的,都是恨鐵不成鋼。那時候,絕對沒有聽說老師批評學生,學生回家告狀,家長到學校興師問罪的事情!只要老師沒有把學生打傷(僅僅皮肉腫痛一下不算傷),家長都堅決支持老師;就算是打破了皮出了點血,只要是孩子確實有錯,家長們也只是帶孩子去上藥包扎了事。我小時候從來沒有聽說過因為老師體罰了學生,家長跑到學校來毆打老師“報仇雪恨”的事!

(二)

19927月,我的第一本專著《情理法與中國人》(與鄭定、詹學農合著)出版。在這本書里,我也提到了我的父母親對我的家教中所體現的中國傳統法律觀念:

當然,這種“法即是刑” 的觀念,感受最深的應該是作者本人。記得小時候因淘氣挨母親的棍棒時,母親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給你一點王法!”那就是法![2]

199866日,我在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參加博士學位論文答辯,我的導師是著名法學家曾憲義先生。在我的這篇題為《刑法中的親情:中西法倫理的沖突與融合》的博士學位論文“后記”中,我又寫道:

說到當博士,我常常忍俊不禁。少時讀書愛逃學,父母總訓我:“不好好讀書,將來只有當博士!”在故鄉的詞匯里,博士者,木匠也。因為怕當“博士”,因為怕瘦弱的胳膊輪不起大斧頭,于是讀書就不能不稍加用心。……由此,我不得不特別感激我的雙親。父親常念叨“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斯為下矣”等圣訓,驅我走上了職業讀書家的人生旅程。母親常常徹夜不息地踩踏縫紉機,為兒時的我彈奏了最美好的催眠音樂,她掙來的分分硬幣、角角紙幣,都轉化成我們的鉛筆、鋼筆、練習本、課本。雙親的愛,造就了我視愛如命、嫉惡如仇的人生性格,使我尤其重視親情------這就是我為什么要選這個題目寫博士論文。

20039月,我的第五本專著《現行法秩序思問錄》出版。在題為《成我誤我皆“貢獻”》 序言中,我提到了我父親對我的人生觀的深刻影響:

人好不容易嘮叨世界走一遭,總得有點目的。那目的,應當是對社會或多或少有點貢獻。我有此念頭,倒不是什么偉大理想教育的結果,而是來自蒙童時代我父親講授的《三字經》中的規勸:“犬守夜,雞司晨。茍不學,曷為人?蠶吐絲,蜂釀蜜。人不學,不如物……。”[3]

20063月我在多個網站上發表《袁寶璟案與政府的安忍之懷》一文。文章中,我又提到了小時候母親對我進行教育時“以刑為主”、“執法無私”的法家風格:

我想起小時候,村里小伙伴們經常相互打架斗毆,有時也發生“流血事件”。我們的“執法機關”―――父母們對這類事件的處理,一般是“以暴易暴”:把有錯的孩子抓住痛打一頓。我母親尤為“執法無私”的典范:只要我參與了打架,不管有理沒理,她先要把我痛打一頓,然后再問是非。有一次她用火鉗打我,打得我皮開肉綻,火鉗都打彎了。適逢我仁慈的大姨媽來了,她一把抓住我母親的手,奪下火鉗,給了我母親兩個耳光:“你還是不是人,這么兇狠!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

“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近四十年過去了,我還清楚地記得大姨媽說話時憤怒的表情。自那兩個耳光以后,我母親教訓我時手腳輕多了(有時如果下手重了,打傷了我屁股,半夜里還要挑燈為我擦藥按摩;我還看到她暗自落淚)[4]

在這些文字里,我雖然寫了母親的嚴厲甚至兇狠,但我絲毫沒有抱怨的意思,相反我是以一種感激的心情在回憶。我不是鼓勵家庭暴力,而是說,嚴厲的家教,“刑主德輔”的家教,對于特別調皮搗蛋的孩子而言是必要的。在小時候,我們有幾個人懂得父母給我們和顏悅色時講過的那些高尚的道理呢?但是,懲創之痛,是任何人都不能不害怕的。沒有這些懲痛,象我這種自小“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人,哪能安靜下來學習,哪能安靜下來反省?

不過這里我也特別感謝我的父親,一個非常溫和仁慈的書生。因為他的仁慈,我在家里感覺有溫暖。如果像母親那樣一味嚴厲,那就是只有嚴冬而無春夏了。過去幾十年里,父親簡直就沒有正式打過我一次。唯獨有一次,母親不在家,父親叫我做家務,我不聽,還“諞哏趔嘴”,父親要打我。但我好漢不吃眼前虧,拔腿就跑。父親抓起桌子上的竹花刷帚(篾匠削下的薄竹皮扎制的刷帚,用來刷桌子)向我投擲過來,我身手敏捷地躲開并把刷子接住了。父親忍不住笑了,再也不打了。不過,幸而父親在家里少些,如果老是這樣仁慈溫和,我真的沒有“怕處”,大概犯錯誤會更多,也會更加懶惰。

(三)

2008年《法學家茶座》雜志發表我的自傳《紅色國氛與我的成長》,并在封二配發了我的大幅照片。在該文中,把我自己的成長環境總結為三個因素構成:第一是那個時代的“英雄主義”、“理想主義”教育;第二是我父母對我的教育和影響;第三是那個時代的物質生活和娛樂嚴重貧乏的影響。關于第二點,我寫道:

第二是我的父母對我的教育和影響。我父母都是做事極其認真的人,是特別勤勞的人。他們的品德稟性影響了我。我的名字是我母親取的。作為文盲,她竟然能給我哥哥、我、我的堂弟們分別取了充滿儒家教義的名字:“忠恕”(大哥)、“忠義”(二哥,三歲時被牛踩死了)、“忠信”、“中祥”、“中和”、“中正”,至今想來讓我驚嘆,驚嘆儒家文化在一個文盲身上都有如此巨大的影響力(反過來,讀過四書五經的父親給我的姐妹們取的名字不但沒有儒家氣味,甚至還有革命意味:“陽花”、“定枝”、“秋良”、“反修”)。我父親在鄉、大隊作會計,幾十年沒有錯一筆帳,多次評為縣里的模范。1975年全縣推選一人到北京參加會計系統勞模表彰大會,推的就是我父親(但后來不知何故沒有成行)。我父親三次連續當選縣人大代表,靠的就是兢兢業業、不貪不欺,在鄉里名聲特好。我母親是50年代初入黨的老黨員,作過鄉、大隊的團支書、婦聯主任、黨支部委員。也多次當選鄉人大代表。他們的認真勤奮,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上小學時常夜宿父親的辦公室兼臥室,常常見父親天快亮了還在撥算盤做賬;在家里,常常見母親通宵不睡,踩縫紉機為村鄰做衣服掙錢養家。我小時從未看見父母親是天亮后起床的(生病時除外)。我小時候也很少在天亮后起床,因為母親會在叫兩次我還沒有起床時就大叫一聲“要不要我拿棍子來接你”,嚇得我乖乖在幾秒鐘內完成穿衣程序。母親從來不讓我們兄妹有閑暇,除上學以外的一切時間,包括早晚,她總是下令要我們砍柴、打豬草、舂米、磨麥、鋤菜、施肥、撿豬糞,或者要我們到生產隊里干活掙工分。她常常說:“細伢兒一旦懶慣了身子,一生就算完了。”小時候要想睡一個懶覺,只有裝病。但不能裝得太重,次數也不能多。次數多了就漏餡,頂多一個季度裝一次;裝重了也容易漏餡,因為母親一定會找醫生來。裝病的好處,除了能睡個懶覺外,還可以得到一碗辣椒面“發汗”。當然有時裝病“穿了幫”會招來一頓狠打。有時候我也想逃學,不想讀書(那時學校也基本上不讀書,而是整天“學工、學農、學軍”和“批判資產階級”),我母親對付我的辦法極其簡單:叫我跟他一塊兒到生產隊干活,她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不能叫苦。這樣兩三次以后我再也不敢逃學了。當然,我父親也同時對我進行中國傳統式的“理想”教育。讀過四年私塾曾經背誦過《四書》的父親,在我們村里是少有的“知識分子”。父親常常跟我講《三字經》:“犬守夜,雞司晨,茍不學,曷為人;蠶吐絲,蜂釀蜜,人不學,不如物。……”(盡管那時官方在“批林批孔”,把《三字經》當反面教材)。父親還常常代圣人傳言:“上等之人,不教成人;中等之人,教育成人;下等之人,教不成人”;“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父親的這些教導,因那時懵懂無知,說對我有好大的啟發作用似乎說不上,但的確時常提醒我不要當“不如物”的“下等之人”,阻止了我向壞的方向發展[5]

在過去的二十年中,我先后撰寫的著述中,七次提到了父母親對我的影響,這絕對是我們同齡人的文章中少見的。二十年如一日,我經常在文章里提及自己的父母親。寫的時候,并不是有意“光耀”父母,常常是情不自禁地寫到他們了。-----不光是寫他們的正面教育,也包括寫他們的負面影響。這只能說明,父母對我的影響太重要了,太大了。我要回顧自己的成長歷程或追溯自己某些觀念的形成,都繞不開父母的影響。

(四)

說到父母對我的影響,我不能不特別提到母親多次責令我寫檢討書的往事。

我的母親是個共產黨員。她經常把黨內的教育方式帶回家。寫檢討書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犯錯誤,母親責令我寫過多少次檢討書,我實在記不清了。最早寫檢討書大概是小學三年級左右因為逃學受罰。記得大約是1968年左右,那時雖然“文革”興起了,但學校還是認真督促大家到校。雖然不讀書,但“學工學農學軍”搞得煞有介事,每天都嚴格考勤。為了在校外玩耍,我常欺騙老師,說家里有急事,父母不讓上學,要請假。誰知老師還挺負責,托別的同學帶信給家里核實一下。穿幫后,除了要我在家跟她一起干農活作為懲罰以外,母親還要我寫檢討。那時九歲左右,只是剛剛教寫作文,根本寫不出來。被痛打了屁股以后,不敢坐凳子,于是趴在桌子上搜腸枯肚找詞句,拼檢討。一下午只寫了“我昨天撒謊了,跟××逃學了,我錯了,今后要改正,不改正就該打……”幾句話,實在寫不下去。但是母親堅決不讓步,非要我寫兩頁紙(作文本的格子紙,一頁大約200字)的檢討,否則堅決不讓吃晚飯。她還反復引導我,為什么會產生躲到校外玩的想法?為什么不想到學校?不到學校到底為什么是錯的,錯在哪里?欺騙人為什么不好,有什么危害?將來準備怎么樣做?把每一個問題想幾遍,把真實的想法寫出來。果然,分解為這樣的幾個問題一一去想,就發現有話說了,一寫就寫了兩頁多。這次檢討,母親要我抄寫三份,一份交給校長,一份交給班主任老師,一份留在家里存檔。今天想來,這何止是一份簡單的檢討,簡直就是我那文盲母親在叫我如何寫作文呢。我之所以后來在學校里一直以作文寫得好見長,可能與寫檢討有很大關系。

還有一次寫檢討是因為用“野話”罵人。我記得大約是1971年左右,我12歲時,一天我與幾個小伙伴在田間參加農忙勞動,一對新婚三天的夫婦路過。因為男的有點憨傻,女的很漂亮,我們幾個孩子就一起高聲用“野話”(就是不文明的話語)取笑他們,惡作劇搞人,使他們哭著狼狽逃走,我們則獲得一種捉弄人的快樂。這事兒被告發到了母親那里,晚上回到家里,好一頓毒打。吹火筒都打破了。打完了以后,母親聯合幾個嬸嬸和鄰居,一定要我們幾個罵人最兇的寫檢討。那時我已經是五年級了,能寫作文,于是母親提高了標準,要我們每人寫800字以上的檢討,對我則具體要求到1000字以上。這次檢討,寫得比較快,但是母親說我們認識不深刻,要我和堂弟中祥返工重寫了兩次。寫好以后,母親要我們抄成兩份,一份留家里存檔,另一份由我們幾個“壞家伙”一起送到“受害人”家里“請罪”-----人家接受了、原諒了則罷,不行就重寫。好在人家接受了,我們也勉強過關了。

還有一次寫檢討是因為“偷東西”。大約是初中一年級的時候,一天放學回家,經過一戶人家的菜園子。我們幾個小伙伴因為太餓,悄悄地爬上了人家菜園子里的一棵梨樹。因為我瘦而善爬樹,于是就負責上樹去摘梨子往下丟,不會爬樹的伙伴就在樹下接著。我每丟下一個,就要喊一聲“接著沒有?”下面的伙伴就回答“接到了!”不一會兒,樹底下突然鴉雀無聲。我溜下樹一看,原來母親在樹底下等著我呢。母親先把我們押送到梨樹的主人家道歉,交還梨子。然后把我們(包括別人家的孩子)帶回家,抄起門后的棍子,當著那些小伙伴的面,著著實實地把我痛打了一頓,那些小伙伴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把伙伴們交回他們的父母后,母親責令我寫2000字以上的檢討。隨著年級升高,我的檢討的字數要求也提高了。奇怪的是這次他沒有責令其他孩子寫檢討,大概是因為伙伴們一致指認是我帶頭的,于是母親認定我是首犯,對其他孩子就“脅從不問”了。這次檢討,也責令我抄寫了兩份,一份交給“受害人”,一份交給學校。

這就是母親逼我寫檢討書檢查反省的經歷。這一經歷,一方面的確促使我多少有些反省,不過就是“深刻反省”完畢后不幾天就“重蹈覆轍”而已。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到具體事情面前就糊涂了呢?1989年北京事件以后,我在單位也被責令寫檢討。那次寫檢討,我一寫就寫了十萬字左右。同事們都說,“小范真能寫檢討!咋一寫就能寫那么多字呢?”我笑著說:“從小練的基本功,家學淵源!”我自忖,過去幾十年的檢討書如果全部收集起來,大概有三四十萬字,可以出一本書了。我喜歡寫作文,而且作文老是得到老師的表彰,每每作為范文被點評和公示,大概就與我的檢討書生涯有關,與我從小就幾乎成了“檢討痞子”有關。母親不知道,她要我寫檢討本來是要我加強思想改造或道德升華,沒想到這一目的至今可能仍沒有達到,倒是“歪打正著”地促使我成為一個以寫作見長的學人。迄今為止,我寫了200多篇論文、5本專著或譯著,總字數達300多萬字;其中1本專著和4篇論文被外國同行翻譯為英文、日文、韓文在海外被關注。這一切,不能不說部分地拜嚴母之賜!

* * *

到了晚年,仁慈的父親沒有變化,還是那樣菩薩心腸,甚至更甚:前些年他發頭暈時,有親戚送來一只貓頭鷹,說是吃了就可以治頭暈頭痛頑癥,但被他馬上放生了。他說,謀人家一條命,太殘忍,還不如我接著往下痛呢。嚴厲的母親,到晚年則有了極大的變化,他老是反省自己年輕時打人下手太重,老說“那時我怎么能那樣狠心呢?”于是,每當我和妹妹們下手懲戒兒女時,他總是在一邊堅決阻止,并批評我們。甚至有時我們僅僅是罵孩子口氣重一點時,她也反對,說:“有話好好說,別那么大聲,把孩子嚇著了!”于是我們就老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地反駁她:“比起你當年打罵孩子,那簡直不知道溫柔到哪里去了!”母親就會說:“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好孩子不是打出來的!我現在明白了這個道理,還不算晚吧?”

2009829

寫于中南財經政法大學

注釋:

[1] 載臺灣《中央日報》19911027日,文藝副刊,第九版。

[2] 見拙著《情理法與中國人》,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27月版,第15頁。該書于1996年被韓國學者翻譯為韓文在漢城一潮閣出版,更名為《中國法律文化探究》。

[3] 拙著《現行法秩序思問錄》,法律出版社20039月版,第1頁。該文后來又以《激情燃燒的“貢獻”歲月》為題被收入《法學家茶座》第五輯,山東人民出版社20043月版,115頁。

[4] 見“法律博客”網hongfan.fyfz.cn/blog/hongfan/index.aspx?blogid=72188 “法天下”網www.fatianxia.com/history/writer.asp?id=48;“雅典學園”網www.yadian.cc/paper/4796/;“滄海云帆論壇” bbs.canghai.org/viewthread.php?tid=40608500多個網頁。

[5] 《法學家茶座》第20輯,山東人民出版社20083月版,98-9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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