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實踐中出現了一些姓名權與商標權糾紛的案件。姓名與商標的保護問題，一直是學界熱烈討論的對象。姓名和商標的關系不是割裂或互相沖突的，筆者認為，姓名與商標的范疇部分重合，姓名天然地具有一定的商標屬性。
一、姓名的指代作用
姓名是自然人的姓氏和名字的組合，既包括本名，也包括別名、筆名、藝名。姓名是用以確定和代表自然人的符號，其與自然人的人格融為一體，作為人格要素予以體現。符號是人為創設的，具有指代功能的信號。當姓名用于指代、稱呼、區別特定的主體時，就提供了識別他人的重要信息。因此，姓名作為外在形態，是人得以存在的重要標志，也是在市場交易中用于區別不同主體的最重要的手段。人們在生活交往中必須顯示姓名，不僅是為了交往方便，也是出于維護信賴利益的考慮。原因在于，法律主體行為積累的信任或聲譽都通過姓名予以表征。一般情況下，人們通過姓名來確認主體的當前身份和過往行為的記錄。
二、姓名天然的財產價值
當具有指代功能的姓名服務于主體的需要時，即具備一定的使用價值。一方面，通常情況下姓名本身或多或少地具有較顯著的個性特征。當這部分別致的姓名用于商業活動中，更容易具備顯著性，從而獲得商業價值。另一方面，姓名記錄了主體所承擔的、經過一段時間積累的聲譽。在日常生活中，姓名承載著自然人的名譽、口碑甚至是全部的人生故事。經過長時間辛勤耕耘，有的姓名逐漸脫離日常生活的含義，更多與某一領域密切相關，凸顯出行業特點甚至獲得一定的社會知名度。將這種職業的社會聲望用于商業活動中，便具有了潛在的或直接的財產價值。當然，如果商人將自己的姓名直接用于商業領域，該姓名長期使用所積累的可信賴利益同樣需要保護。這些財產利益，無論是固有的還是事后積累的，都與姓名融為一體，具有專屬性，不得與自然人分離，不能像其他財產一樣自由轉讓。當然姓名享有者可以在公序良俗允許的范圍內，許可他人在商品或服務上使用。
三、姓名與商標的關系
正因為姓名具有財產屬性，它與商業活動中另一個常見的符號即商標無法割裂。商標可以由人的姓名、肖像或聲音組成，用以表彰其指示的商品或服務，通過其商譽將消費者引導至心儀的商品或服務。可見，姓名不僅僅是自然人的稱謂，當使用姓名進行商業活動時，姓名便成了主體與客體之間的紐帶，起到指代商品和服務來源的作用。
相對于其他文字來說，選擇姓名作為商標使用具備一定的先天優勢。一方面，姓名承載著自然人職業的知名度，將這種知名度用作商業轉化具備了某種信賴優勢，消費者自然地會將姓名的良好聲譽與商品品質聯系起來，節省了為一個新品牌打造商譽的成本。這也是為什么經營者會選擇名人姓名作為商標或請名人作商品、服務的代言人的原因。另一方面，將自己的姓名使用在商業活動中，由于其天然的屬于主體，其紐帶關系給商人帶來內心的安全感，并不擔心侵犯到他人商標的問題。此時，姓名可以作為商標注冊，如不注冊也可以作為未注冊商標繼續使用。
反不正當競爭法將姓名作為未注冊商標予以保護。該法第六條第二款規定：經營者不得實施下列混淆行為，引人誤認為是他人商品或者與他人存在特定聯系：（一）擅自使用與他人有一定影響的商品名稱、包裝、裝潢等相同或者近似的標識；（二）擅自使用他人有一定影響的企業名稱（包括簡稱、字號等）、社會組織名稱（包括簡稱等）、姓名（包括筆名、藝名、譯名等）；（三）擅自使用他人有一定影響的域名主體部分、網站名稱、網頁等；（四）其他足以引人誤認為是他人商品或者與他人存在特定聯系的混淆行為。最高人民法院也在相關司法解釋中稱，在商品經營中使用的自然人的姓名，具有一定的市場知名度、為相關公眾所知悉的自然人的筆名、藝名等，可以認定為反不正當競爭法規定的“姓名”。不是所有姓名都會受到反不正當競爭法的保護，反不正當競爭法及其司法解釋只對具有一定市場知名度、為相關公眾所知悉的姓名提供保護。換言之，法律僅對姓名經過商標性使用后產生的信賴利益予以保護。
（作者單位：中國政法大學）